【民建先贤】“一二·九”运动中的火车司机 记民建会员黄大能

　发生在1935年12月9日的“一二·九”运动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十年，在这场波及全国的学生爱国运动中，也曾有民建会员黄大能老前辈的身影。　　黄大能同志是民建会创始人黄炎培之子，革命烈士黄竞武的弟弟。他早年受父亲爱国思想的熏陶，目睹了民族的灾难和国家的耻辱，积极投身于救国洪流。在复旦大学读书期间，参加了著名的“一二·九”学生运动。今年是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民主建国会成立60周年，又是“一二·九”运动七十周年，仅以此文纪念这三个有历史意义的纪念日。　　为何名大能？大能先生以为，他出生那年正值父亲刚刚从美国考察回来，感慨中国为何不如外国，希望出生一个“大能”人来，为国家多做贡献，或是希望他自己的抱负有个大能人来继续。　　父亲的爱国主义思想对其影响颇深，其中一幕让他终生难忘：那是1932年，上海“一·二八”淞沪抗战时期，十九路军正英勇地在上海闸北地区对日作战，当时16岁的大能先生，在父亲黄炎培创办的上海中华职业学校高中一年级读书。那时，学校经常邀请一些知名人士在大礼堂向全校师生作形势报告，黄炎培也经常出席，向学生作爱国主义教育，动员学生在后方支援十九路军。一次千余名师生在礼堂听报告，黄炎培在讲台上突然指着大能大声地说：“大能，站起来！听着，日本人打来，如果你贪生怕死，投降做汉奸，日本人不杀你，我们也会杀掉你！如果你上战场牺牲了，我们全家将感到光荣。”这霹雳般的声音使全场为之愕然，至今仍回荡在黄大能的心中。　　1935年12月9日，北平爆发了“一二九”运动，北平数千学生举行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学生们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口号，游行队伍遭到国民党反动军警的镇压，这一压制爱国抗日呼声的暴行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愤慨，抗议活动也迅速扩大到全国，以复旦、交通、同济大学为核心的上海学生联合会，率先组织学生上街游行，向国民党政府请愿，要示停止剿共，枪口一致对外。当时黄大能怀着强烈愤慨和真切的爱国主义热情也投入到了示威游行的队伍中。12月20日，黄大能和一千余名学生冲破了军警的重重阻挡，占领了上海的交通枢纽北火车站，第三天晚上，黄大能找到了一位火车司机，准备乘火车去南京请愿。夜间，大家都紧张地做着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大能的主要任务是在站台上烧开水。　　此时正是初冬，夜半三更，寒风凛冽。朦胧的灯光下，大能忽然发现有两位老人在警卫同学的带领下向他走来，到了近前他才认出竟是他的父亲和母亲。黄大能知道父亲是一贯支持他参加爱国学生运动的，但在此时父亲与母亲一起在深夜来火车站看他，是黄大能万万没有想到的。黄大能僵硬地走到他们面前，来不及向他们问候，父亲就紧紧地握住他的双手，似有千言万语要向他嘱咐。父亲目光坚定，让黄大能感到了无穷的力量。沉默了片刻，父亲说：“蒋介石不可能让你们顺利到达南京的，你们前面的路十分艰险，望你嘱咐同学们，胆子要大，心更要细，而且必须运用灵活策略。”母亲则摸着大能单薄的衣衫，塞给他一丝棉背心，只说了句“要小心着凉”。从父亲紧握的双手和母亲忧虑的眼神中，黄大能读懂了父母的一片真情，也感到了莫大的安慰，得到了巨大的精神力量。　　事实上，黄大能这次行动事先都不曾告诉过父母，也没有时间回家详细说明，但报上刊载的消息让他的父亲想到他一定也是参加者，所以贸然决定深夜赶到车站探望。此时火车出发在即，车头已经喷出了浓烟，同学们也早已爬上了车厢，队伍马上就要出发了。由于父亲的特殊身份，他交待完黄大能要注意的事项后，就和母亲转身走进了漆黑的夜色中，他们没有回头，而黄大能也来不及向父母招手就冲上了火车，开始光荣地履行押车的任务。　　火车司机是黄大能费尽周折，找遍了整个车站好不容易才“请”来的，他身材魁梧，真可以说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彪形大汉。为了防止他溜掉，特别安排了黄大能三四位同学在车头监督。开始这位司机师傅还算配合行动，火车顺利的启动了，伴着隆隆的声响驶出了北站。　　过了南翔站不远，列车忽然停了下来，司机说前面的铁轨被拆走了，向前看去，果然铁轨少了一节。怎么办呢？最后大家决定把列车后面的铁轨拆下一根来补到前面。拆装铁轨需要工具，但到哪里去找呢？黄大能又跑了好几里路才找到一个小站。幸运的是，黄大能不仅借到了工具还得到小站工人的帮助，最终铺好了铁轨，请愿的火车又继续向前驶去。前方又有好几处铁轨被拆掉，就这样，一路上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拆后补前”，火车也走走停停，缓慢地向前行驶。谁知在前方拐弯处竟又发现一节弯道铁轨被拆掉了，前后的的铁轨不一样，“拆后补前”是不行了，经分析，大家认为，这一根弯道上的铁轨不会被丢得太远，肯定在近的水沟中。于是许多同学就自告奋勇地脱去鞋袜，卷起裤腿到冰冷刺骨的水沟中去寻找。经过大家的努力，终于摸到了丢弃的铁轨，补上了丢失的部分，火车又能继续前进了。　　列车刚过苏州，突然司机把列车停了下来，说是机车出了故障，大家只得陪他下车检查。没想到他忽然拉着黄大能的手恳切地说：“你们让我走吧，我到南京肯定没命。上面早就有命令，绝对不能让你们到达南京”。还没等黄大能反应过来，他就用他那有力的双臂把黄大能一下子推开，夺路而逃。黄大能哪是他的对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拂晓的浓雾中。　　这一下子他们三人全傻了眼，后面千余名不明真相的同学还在等待列车开动。他们三人的任务是看守司机，现在却让司机跑了，这是失职。怎么办？没有司机，怎么到达南京呢？让这次去南京的请愿活动就此夭折？不能！坚决不能！他们决定绝不能让后面的同学知道司机逃掉了，那样肯定会动摇军心。情急之下，三人都产生了自己开车的想法，最后决定自己开火车赴南京请愿。　　这绝不是一时的冲动，蒸汽机的工作原理在中学时代就学过，至于驾驶技术，通过一个晚上的观察，他们已经学到了一些，怎么调节速度、前进、倒退、加煤和调节水量这些工序和流程早已了然于胸。现学的技术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他们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击掌为誓，明确分工，司机、司炉、瞭望，形成了一个正规的组合，接着就按顺序操作了起来。这个庞然大物，竟乖乖地听从了三个文弱书生的使唤，轰隆隆地又开始前进了。　　当列车就要驶进无锡车站时，前方的铁道上却挤满了车厢，没有停泊的车道，列车不可能再前进了。同学们不得不全部下车，排着整齐的队伍走进了无锡县城，集中到无锡大戏院商量对策。这时，当局出了比学生还要多的军警重重包围了无锡大戏院，急忙赶来的上海教育局的局长潘公展登上戏台，苦苦地哀求学生们回去，他说会把同学们的要求送达蒋委员长。同学们临时组成的主席团经过紧急磋商后决定：潘公展必须承诺保证每个学生的人身安全，并将请愿书转交国民政府，在这个条下请愿团同意停止前进。请愿书的主要内容是：一、停止内战，枪口一致对外；二、严惩北平投降日寇的汉奸；三、出关收复失地；四、组织学生义勇军参加抗日救亡行动。当向大家宣布这一决定时，很多同学都抱头痛哭，泣不成声。就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学生请愿运动结束了。　　返沪后，请愿同学受到了留沪师生最热烈的欢迎。虽然没有抵达南京，但学生自己开车去南京请愿的壮举轰动了整个上海新闻界，学生们的爱国热情也得到了最充分的表达，这些都有力地支持了北平“一二·九”学生运动。　　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十年了，今天谈起当年的情景，黄老就像回到了激情澎湃的年轻时代，依然一副“天降大任”，舍我其谁的英雄气概。